清凉的液体顺着干裂的喉咙滑下,瞬间缓解了他的干渴,仿佛一股清泉注入了他的身体。然而,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。那液体如同某种神秘的灵药,很快便在体内膨胀,顺着血液和经脉迅速流动,仿佛是无数根细小的冰针在体内游走。
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,秦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滑落。他紧咬牙齿,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**。那液体在体内不断冲刷着每一寸经脉,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彻底撕裂,再重新拼凑。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,痛感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袭来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,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。秦毅的意识逐渐涣散,以往的场景渐渐浮现在了眼前,广阔的草地上,稚嫩的少年背着沉重的石块前行,一步一步艰难的行走,身后留下深深的脚印。随即再变,乌骨城外的山壁上,一个少年正在山壁上攀爬,然后在那瘦弱的腰上,系着一根粗壮的绳子,绳子下端绑着一块硕大的石头。少年的双手已经被崖壁的石片割出细密的裂口,每攀爬一下,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。山涧的湖中,一位少年四肢捆绑着沙袋,奋力的向前游着,那坚毅的眼神仿佛一切困难他都视而不见。年少的秦毅就是以这样的训练方式,日复一日地锤炼着自己的身体。他的双手布满伤痕,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,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。
剧烈的疼痛再次将他拉回现实。眼前的世界时而模糊,时而清晰。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这种折磨击垮时,身体开始发生变化。
一丝黑色的粘稠液体从他的毛孔中渗出,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,顺着皮肤缓缓流淌而下。这些黑色液体仿佛是他体内积存的杂质,随着它的排出,秦毅感受到那种剧烈的疼痛逐渐减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舒爽。
他的呼吸慢慢平稳,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停止。那黑色液体仍在不断渗出,但秦毅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晰。他感觉到,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重新锻造,骨骼和肌肉变得更加坚韧,经脉也比以往更加畅通。
斗转星移,秦毅在潭底结界的磨砺中,身体逐渐变得坚韧如铁。结界之内,时间仿佛凝滞,外界的变化与他隔绝,但他却感受到每一寸肌肤、每一根骨头都在经历着脱胎换骨的蜕变。
而结界之外,乌骨城的洪灾已经退去,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废墟。大水冲刷过的城墙斑驳不堪,街巷间堆积着淤泥和残骸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朽气息。然而,乌骨城的族人们并未被这场灾难击垮,反而在拓跋雄的带领下,迅速投入到了灾后重建中。
拓跋雄站在城墙上,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的废墟。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洪亮而坚定:“洪水虽猛,但乌骨城的脊梁不曾折断!诸位长老,各自领命,务必尽快重建防御,恢复城防,守护家园!全力搜救幸存的族人,对于遇难的族人,要好生安葬!”
萨乌尔长老站在一旁,手持一卷地图,神情凝重却不失从容。他迅速调度,将任务分配得井井有条:“拓跋烈,你带领烈魂军即刻赶往边界,加固城防,狼王的部队应该很快就到。斯拉加、布罗根,你二人率领狩猎小队,对洪水冲击后的外围地形进行修葺,重新建立防线,不得有误!”
拓跋烈闻言,立即带着烈魂军骑马疾驰而去,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斯拉加和布罗根则率领狩猎小队,携带着工具与物资,迅速赶往城外,开始测量地形,砍伐树木,修筑新的防御工事。
赤角长老则带领着城中的居民,开始清理街道,修复倒塌的房屋。他亲自指挥,手拿铁锹,带头铲除淤泥,口中还不断激励着众人:“洪水虽退,但我们的心不能退!乌骨城的每一块砖瓦,都需众人共同努力!”
萨乌尔长老并未因年纪大而懈怠,他亲自率领年轻的狩猎小队与斥候小队,前往城外被洪水毁坏的田地和村舍。他们带着工具和物资,开始修建机关,坑道,“大难之后狼王的部队必到,乌骨城的危机,还未解除!”
从结界中走出的众人们也不曾停歇,纷纷加入紧张的布置中。
璃月跌跌撞撞地走出结界,眼前的大地满目疮痍,洪水肆虐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。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秦毅被洪水卷走的那一幕,他奋力推开那个孩子,自己却被无情的巨浪吞噬,消失在那片混沌的洪流中。她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漫无目的地在泥泞中行走,目光四处搜寻,心中只希望能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她走过被洪水冲垮的房屋,跨过断裂的树木,脚下的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无力。不知走了多久,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处巨石吸引。巨石旁,一柄熟悉的刀正插在那里,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。
那是秦毅的焚川。
璃月的脚步猛然一顿,心跳几乎停滞。她快步走到巨石旁,颤抖着伸出手,握住焚川的刀柄。刀刃上还残留着泥泞,刀把上那斑驳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眼。她紧紧握着焚川,仿佛能从中感受到秦毅的气息,泪水再也无法抑制,顺着脸颊滑落。
“秦毅……”她低声呢喃,声音沙哑而带着哭腔。她瘫软在泥泞中,双手紧紧抱住焚川,肩膀微微颤抖,低声哭泣着。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秦毅的声音,感受到他的温暖,可眼前却只剩下这冰冷的刀锋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了脚步声。正在外围忙碌的布罗根长老远远看到了跪在泥泞中的璃月,心中一惊,快步走了过来。他蹲下身子,轻声道:“璃月,发生了什么事?”
璃月抬起头,泪眼模糊地看着布罗根,声音哽咽:“秦毅……秦毅他为了救孩子,被洪水冲走了……我……我以为他……”她再也说不下去,泪水再次涌出。
布罗根长老眉头紧锁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焚川上。他看到刀把上的血迹,心中也是一沉。他的手指骤然攥住璃月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她皮甲下的骨头都在发疼。
“听着,小野猫儿。”布罗根长老的嗓音如同铁锈摩擦砂石,刺耳却沉得惊人。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像是埋着两团未熄的火,逼得璃月不得不直面他。
她刚刚擦干的眼眶又有些泛红,指节死死攥紧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。她知道长老的意思,秦毅生死未卜,但狼王的獠牙已经抵上了乌骨城的咽喉。她没有时间悲伤,更不能崩溃。
“拓跋烈的烈魂军已经在往边界赶了,大战将至!”
布罗根长老一把扣住她的肩膀,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生疼。他浑浊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剜在她脸上:“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!”他低吼,“洪灾冲垮了东城的三道暗哨还有碎口崖,狼王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!他们的先锋军最迟明天拂晓就会压上来!”
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炭火灼烧过,但每一字都砸得璃月耳膜嗡嗡作响:“今晚你必须去摸清他们的底细,装备、人数、营地位置,一样都不能错!拓跋烈那小子正在修城防,但他撑不了多久!”
璃月的胸口起伏几下,咬紧了牙,喉咙里那股酸涩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。她的手缓缓摸上焚川的刀柄,黑铁的凉意让她微微打了个寒战——那是种残酷的清醒。
“我一定完成任务。”她低声说道,嗓音比往日更冷。
布罗根盯着她半晌,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。璃月握紧焚川,没有再说话,只是转身一步踏上满地乱石,身形矫捷如夜行的山猫,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黑暗里。
远处,河水奔涌咆哮的声音依旧未平,仿佛在提醒着所有人,血战,真的已经逼近了。
夜风撕裂了云层,露出惨白的月光。璃月蹲在一块被洪水冲刷得棱角分明的岩石上,指尖轻轻抹过石缝间半干的泥浆。
这场洪灾,将这条山涧变成了奔涌的死亡之河。这也刚好阻碍了狼王先锋部队的行军路线。
她俯身拨开草丛,看到狼王的侦查小队,他们已经踏过了边界线,四散着进行情报的收集。
“秦毅……”这个名字在唇边滚了半圈,又被她咽了回去。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。
她悄悄的跟在一名兽人斥候的后面,当对方停下脚步,在做着记录的时候,她拔出匕首,刀尖挑开一丛灌木。下一秒,她已如鬼魅般蹿出,匕首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。匕首的尖端已然抵住了那兽人斥候的咽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