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的走廊永远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，刺鼻而冰冷。林晚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，
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她盯着对面墙上"神经内科"四个字，感觉它们像四把刀，
一字一字刻进她的心里。"林**，请进来吧。"护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。
主治医生王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，眼镜后的目光沉稳而专业。
他面前摊开的检查报告像是一纸判决书。"根据最新的检查结果和核磁共振成像，
我们确认你患有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。"王医生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，
"这种病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，病程发展会逐渐影响你的运动功能，
最终...""我还有多少时间？"林晚打断他，声音出奇地平静。"根据临床经验，
大约...一年左右。当然，个体差异很大。"一年。三百六十五天。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。
林晚走出医院时，阳光正好。她眯起眼，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，
仿佛有无尽的时间可以挥霍。而她，二十四岁的林晚，刚刚被宣判了死刑。手机在包里震动，
屏幕上跳动着"远扬"的名字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按下接听键。"晚晚，你在哪？
我到你公司接你，他们说你请假了。"陆远扬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，温暖而关切。
"我...有点不舒服，在家休息。"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"我马上过来，
想吃什么？我给你带。""不用了！"她突然提高音量，随即又软下来，
"我...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"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"好，那你好好休息。
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打电话，好吗？"挂断电话，林晚再也支撑不住，蹲在路边无声地哭泣。
陆远扬，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。那个在出版社偶遇的畅销书作家，
那个会在深夜陪她看星星的男人，那个已经向她求婚的爱人。他们本计划明年春天结婚。
回到家，林晚站在镜子前，看着里面的自己——乌黑的长发，明亮的杏眼，看起来那么健康，
那么鲜活。谁能想到这具身体正在从内部慢慢崩塌？她打开电脑，搜索自己的病症。
医学术语冰冷地描述着她将经历的每一个阶段：肌肉无力、平衡障碍、吞咽困难...最终，
呼吸衰竭。"不..."她捂住嘴，眼泪砸在键盘上。她不能这样拖累陆远扬，
不能让他看着自己一点点枯萎，不能毁掉他的人生。决定在一瞬间做出。第二天，
林晚请了长假，收拾了简单的行李。她给陆远扬发了条短信："我们需要谈谈，晚上七点，
老地方。""老地方"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馆。林晚提前一小时到达，
选了个靠窗的位置。她点了一杯美式，不加糖——和陆远扬第一次见面时，他就是这样喝的。
窗外的梧桐树开始落叶，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在窗台上。林晚伸手触碰冰冷的玻璃，
想起去年秋天，陆远扬就是在这里，对她说："你知道吗？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，
我就知道我的故事里不能没有你。"门铃轻响，陆远扬走了进来。他穿着那件深蓝色的风衣，
头发有些乱，像是匆忙中用手扒拉过。看到林晚，他眼睛一亮，快步走来。"晚晚，
你这两天怎么了？我很担心你。"他在她对面坐下，伸手想握住她的手。
林晚不着痕迹地收回手，端起咖啡杯掩饰自己的颤抖。"远扬，我有话对你说。""我听着。
"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，那种目光曾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。
"我们...分手吧。"空气仿佛凝固了。陆远扬的表情从困惑到震惊，
最后定格在不可置信上。"什么？为什么？""我...我不爱你了。
"林晚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，"感情淡了，我不想继续了。""不可能。
"陆远扬斩钉截铁地说，"昨天你还...""那是昨天！"林晚提高声音，
引来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，"人是会变的，陆远扬。我厌倦了等待你赶稿的日子，
厌倦了当'著名作家女友'的生活。我想要自由。"她看到陆远扬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，
像被风吹灭的蜡烛。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声音沙哑："这不是真的。发生什么事了？
告诉我真相。""这就是真相。"林晚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去，"你的求婚戒指，
还给你。"陆远扬没有碰那个信封，只是死死盯着她，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。"我不相信。
你的眼睛在说谎。"林晚感到一阵眩晕，她知道初期症状已经开始显现。
她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。"信不信由你。我明天就搬出去，别再找我了。"她起身离开，
脚步虚浮却坚决。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，陆远扬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腕。"林晚！看着我，
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！"他的触碰像火一样灼烧着她。
林晚狠心甩开他的手："别让我更讨厌你。"这句话像一把利剑，终于击垮了陆远扬。
他松开手，眼中的受伤让林晚几乎崩溃。她转身冲出咖啡馆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。林晚换了手机号，搬到了城市另一端的小公寓。
她辞去了出版社的工作，开始在网上接一些零散的编辑工作。病情发展得比预期快，
第三个月时，她已经开始偶尔拿不稳杯子。但最痛苦的，是每个夜晚对陆远扬的思念。
她偷偷登录很久不用的社交媒体，看到陆远扬更新的状态——他停止了新书的写作，
发布的全是寻找她的消息。"晚晚，无论你在哪里，请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。
""我去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，问了你所有的朋友。为什么你要这样消失？
""今天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。我在咖啡馆坐了一整天，希望你能出现。
"每一条都像刀子剜着她的心。林晚蜷缩在床上，抱紧自己，无声地哭泣。
她多希望能接起他打来的电话，多希望能再次被他拥入怀中。但她不能，她必须坚持下去。
第五个月的一个雨夜，门铃突然响起。
林晚正艰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——她的腿已经不太听使唤了。透过猫眼，
她看到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陆远扬。她的心跳几乎停止。"晚晚，我知道你在里面。
"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，疲惫而坚定，"王医生告诉我一切了。"林晚僵在原地。王医生？
她明明要求过保密。"开门，求你。"陆远扬的声音哽咽了，"让我陪你一起面对。
"林晚滑坐在地上，背靠着门，泪如雨下。
"你走吧...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...""不。"陆远扬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，
"如果你不开门，我就一直等在这里。一天，一周，一个月...直到你让我进去。
"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。林晚知道他说到做到。
颤抖的手指终于按下了门锁。门开的瞬间，陆远扬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体，
眼中的震惊和心痛几乎将她淹没。他一步上前，紧紧抱住了她。
"你这个傻瓜..."他的泪水落在她颈间，"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一切？
"林晚再也无法伪装，
想毁掉你的人生...你会看着我一点点死去...那太残忍了..."陆远扬捧起她的脸，
轻轻擦去她的泪水："更残忍的是没有机会好好告别。晚晚，爱不是只在美好的时候存在。
让我陪你走完这段路，好吗？"窗外，雨停了。一缕月光透过云层，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。
雨水顺着陆远扬的发梢滴落，在他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洼。他站在林晚公寓门前，浑身湿透，
却固执地不肯离开。"晚晚，开门。"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，低沉而坚定，
"王医生告诉我一切了。"门内的林晚蜷缩在门后，手指深深掐入掌心。
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筑起足够坚固的心墙，可听到他声音的瞬间，那道墙便土崩瓦解。
五个月来刻意维持的疏离，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。"你走吧..."她的声音细如蚊呐，
却用尽全力喊出来，"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！"门外沉默了片刻。"如果你不开门，
我就一直等在这里。"陆远扬的声音忽然变得强硬，"一天，一周，
一个月...直到你让我进去。"林晚知道他说到做到。
那个曾经为了赶稿连续工作36小时的男人，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。她颤抖着伸出手，
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，犹豫了足足一分钟，终于按下。门开的瞬间，陆远扬的目光如炬，
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。林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，想藏起自己消瘦的身体和不再灵活的左腿。
但已经来不及了——陆远扬眼中的震惊与心痛几乎将她淹没。他一步跨进门内，
用力将她拥入怀中。林晚闻到他身上雨水混合着熟悉古龙水的气息，
那是她曾在无数个夜晚依偎过的温暖怀抱。"你这个傻瓜..."陆远扬的声音哽咽，
温热的泪水落在她颈间，"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一切？"林晚再也无法伪装，
想毁掉你的人生...你会看着我一点点死去...那太残忍了..."陆远扬捧起她的脸，
拇指轻轻擦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。他的手掌依然温暖干燥，就像他们第一次牵手时那样。
"更残忍的是没有机会好好告别。"他凝视着她的眼睛，声音轻柔却坚定，"晚晚，
爱不是只在美好的时候存在。让我陪你走完这段路，好吗？"窗外，雨不知何时停了。
一缕月光穿透云层，洒在两人身上。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卧室，林晚睁开眼睛，
一时间恍惚不知身在何处。直到看见床边椅子上和衣而眠的陆远扬，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。
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那把对他来说太小的椅子上，眉头微蹙，显然睡得并不舒服。
林晚静静地注视着他眼下的青黑，心脏一阵抽痛。这五个月来，他一定没有好好睡过。
她试图悄悄起身，却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水杯。清脆的响声惊醒了陆远扬，他猛地坐直，
眼神瞬间清明。"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？"他立刻蹲到床边，紧张地检查她的状况。
林晚摇摇头，有些尴尬："只是...想上厕所。"陆远扬二话不说，一手扶住她的背，
一手穿过她的膝弯，轻松将她抱起。林晚惊呼一声，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。
"我能走..."她小声**。"我知道。"陆远扬低头对她微笑，眼角泛起细纹，
"但我想抱你。"从卫生间回来后，陆远扬坚持让她在床上休息，自己则去厨房准备早餐。
林晚听着外面锅碗瓢盆的声响，鼻子发酸。曾经，都是她为他准备早餐，
看他熬夜写作后睡眼惺忪地吃着她做的三明治。二十分钟后，陆远扬端着一个托盘回来，
上面摆着煎蛋、吐司和一杯热牛奶。"尝尝看，我第一次做早餐给别人吃。
"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"可能不太好吃。"林晚咬了一口煎蛋，盐放多了，
边缘也有点焦。但她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。"好吃吗？"陆远扬期待地问。
林晚点点头，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进盘子里。陆远扬立刻慌了，手忙脚乱地找纸巾。